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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微草堂笔记,新白话版因果选录7

发布时间:2024-11-25 14:36:07作者:地藏网
阅微草堂笔记,新白话版因果选录7

61、农夫陈四,夏夜在草屋守瓜田,远远望见柳树下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影,怀疑是偷瓜的,假装睡觉听着。其中一人说:“不知陈四睡了没有?”另一人说:“陈四不过几天,就和我们在一起了,怕他什么?昨天我去土神庙值日,看见城隍的公文了。”又一人说:“你不知道吗?陈四延长寿命了。”众人问怎么回事?说:“某家丢了二千文钱,那家丫环被打几百鞭,也不承认是她偷的。丫环的父亲也很生气说:‘生女儿这个德性,不如没有。如果是她偷的,我一定勒死她。’丫环说:‘不承认是死,承认也是死。”向天喊冤哭泣。陈四的母亲可怜丫环,偷偷当衣服换来二千文钱,还给主人说:‘老妇我糊涂了,一时见利起意,拿了这钱,以为主人钱多,未必能马上发觉。不料牵连这个丫环,心里实在惶恐惭愧。钱还没有用,我冒死自首,以免结下来世的冤仇。老妇我也没脸住在这里了,请从此告别。’丫环于是得救。土神赞赏陈母不怕污蔑自己而救人,报告城隍,城隍报告东岳。东岳查阅档案,这老妇应当老年丧子,冻饿而死。因这个功德,判陈四借来生的寿命,使他今生赡养母亲。你昨天值日完走了,不知道后来的事啊。”陈四正暗自愤恨母亲偷钱被赶走,现在心中才开解。后来过了九年,母亲去世,安葬完,陈四没病死了。

62、佃户(租地种的农民)张天锡,曾经在野田里看见有骷髅头,故意撒尿在它口中,骷髅头忽然跳跃起来出声说:“人和鬼不同路,为什么欺侮我?而且我是一个女人,你是男子,却无礼污辱我,这尤其不可以。”越跳越高,直碰到他的脸。张锡惊恐地奔逃回去,鬼就跟着到了他家,夜里就在墙头屋檐间责骂不停。张天锡结果大发高烧,昏沉不知人事,全家礼拜祈祷,鬼的怒气稍微缓解。有人问她生前姓氏住处,鬼都说出来,众人嗑头说:“那应当是高祖母了,为什么要害子孙呢?”鬼像是悲戚哽咽地说:“这里原是我的家吗?什么时候搬来这里的?你们都是我的什么人?”众人讲了事情经过,鬼止不住叹息说:“我本来是无意来的,众鬼要借机求食物,怂恿我来罢了。他们有几个在病人旁边,还有些在门外。可以准备一瓢浆水,等我好好地劝他们。一般鬼总是很苦很饿,如果无缘无故兴起灾祸,又怕神谴责,所以遇有事情就闹起来,求得祭祀。你们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就小心避开,不要上他们的当。”众人听从她的指教。鬼说:“他们已经散去了。我口中的污秽之气不可忍耐,可以到原处找到我的骨头,洗净而埋掉。”于是呜呜哭了几声就沉寂了。

63、又有佃户何大金,夜间看守麦田,有一位老翁前来与他一起坐,何大金心想村里没有这个人,可能是路过偶然休息一下。老翁要水喝,就把罐里的水给他,老翁问何大金的姓氏,并且问到他的祖父,哀伤地说:“你不要害怕,我就是你的曾祖父,不会害你的。”细问家事,忽喜忽悲,临走嘱咐何大金说:“鬼除了等待‘放焰口’(佛教专为鬼超度施食的一种法会)能求到吃的以外,没有别的事,唯有子孙念念不能忘,越久越想念,但苦于阴阳两隔,不能通消息。有时偶尔听到子孙兴盛,就欢快跳起来兴奋好几天,群鬼都来祝贺。如果偶尔听到子孙凋零,也悄然悲伤好几天,群鬼都来安慰。今天听到你们还算温饱,我又要唱歌跳舞好几天了。”老翁回头好几次,反复叮咛勉励而去。先父姚安公说:“何大金蠢蠢的,肯定不能伪造出这样的话。听到这样的话,使人缅怀祖先的心油然而生。”

64、浙江有读书人,夜间做梦到一官府,说是都城隍庙。有冥吏对他说:“现今某公控告他的朋友忘恩负义,牵连先生来作证。先生试着想想曾有这事吗?”读书人回忆起来:“确实是有。”过一会儿听到都城隍升堂,冥吏说:“某人控告某人忘恩负义的事,证人已到,请判断。”都城隍拿案卷给读书人看,读书人具实回答,都城隍说:“这类人结党营私,共求进取。以同不同类作为喜不喜欢的标准,以喜不喜欢作为是非的标准,势孤力单就攀附对方作靠山,势力相等就排挤打压对方;翻云覆雨,变化万端,本来是小人之交,怎么能以君子之道去责怪他们呢?同室操戈,理所必然了,已经查清楚判明白,可以把他们轰出去。”回头看读书人说:“你不会认为对那忘恩负义的人有失惩罚吧?要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果的相互偿还啊。花结子后,子又开花,因果的相互相生啊。那忘恩负义的人,又有忘恩负义的人紧随其后背叛他,不用等鬼神来料理了。”读书人霍然醒来,后来观察了几年,果然就如神说的一样。

65、福建某夫人喜欢吃猫肉,得到猫就先把石灰放入坛子,把猫投进去,然后灌开水,猫毛被石灰气剥蚀,自然全部脱落,就没有拨毛的麻烦了。猫血都聚在内脏,猫肉晶莹如玉,据说味道胜过雏鸡十倍。天天张网设置机关,捕杀的猫无法计算。后来夫人病危,像猫一样喵喵叫,过了十多天才死。观察(州以上官员)卢癹吉的儿子荫文,是我女婿,曾对我讲这件事。又说起河北景州一家官宦子弟,喜欢把猫狗之类,弄断它们的腿,扭向后面,看它们爬行哀叫取乐,所杀也很多。后来生的子女脚后跟都朝向前。还有我家仆人王发,擅长使用鸟铳,射击没有不中的,每天打死鸟几十只。只有一个儿子,名叫济宁州,是在济宁州出生的。已经十一二岁,忽然全身长疮,如火烙的痕迹,每一个疮口里都有一个铁弹,不知是怎么进去的,用各种药都治不好,最后死了。杀业的罪是最重的,确实如此啊!我曾经奇怪的是修善果的人,都是按日子持斋素,如奉律令,而平时却不能戒杀生。要知佛家持斋素,吃蔬菜水果,哪里就是为功德呢?是因为吃蔬菜水果,就是不杀生啊。如今的信徒说某天某天是观音的斋戒日,某天某天是准提的斋戒日,这一天持斋素,佛很欢喜。如果不是斋戒日,烹煮宰杀充满厨房,肥肉鲜味摆满厨案,屠割惨酷,佛就不管,天下有这个道理吗?况且天子不会无故杀牛,官员不会无故杀羊,读书人不会无故杀猪狗,这是礼法啊。儒者遵奉圣贤的教导,当然万万没有不吃肉的道理。但是除了宴请和祭祀以外,经常杀生也万万不应该。

“因为一块肉,就杀害一条命,因为一顿肉汤,就杀害几十条命,或几百条命。以众生无限的恐惧痛苦,无限的悲惨怨毒,供我瞬间的口福”,与按日持斋素,不是有点矛盾吗?苏东坡先生一向持这种观点,我以为是比较中肯的,愿与修善果的人探讨一下。

66、超出世间以外的事,圣人就存疑而不去探讨了。但是世间的事,其实也有不能探讨的。人的生死,如儒家的论点,就是魂升魄降而已;就如佛家的论点,成鬼也收录到冥司,不能再到人世啊,但世间有回煞的说法。庸俗术士,又有一种书,能预先知道那日辰时刻,与要去的方向,这也是荒诞之至了。然而我曾经在隔院的楼窗中,远远的看见人死后,如白烟一道,从烟囱出去,冉冉向西南方消失了,与那推算的时刻方向完全不差啊。又曾经两次亲自打开房门的锁,细看布满灰的地方,手迹和足迹,分明与活着的时候没有两样,亲属们都能辨认出来,这怎么解释呢?祸福有命运,死生有定数,就是圣贤也不能与造物主抗争,而世间有蛊毒魇魅的法术,明确记载在刑律中,蛊毒我没有见过,魇魅却见过几次。施法术的人,不过是盲人、巫师、与土木工匠,但确实能祸福死生影响人,清清楚楚有验证,是天地鬼神的权力,任由他们播弄没有忌讳啊,这又怎么解释呢?其中必有道理吧,但人不能知道罢了。宋朝儒家学者对于理上不可解释的就都凭主观臆断,以为没有这回事,难道不是胶柱鼓瑟(死板)吗?李又聃先生说:“宋儒根据人间道理谈论天,自认为弄明白了造化阴阳的根本,关于日月五星(金木水火土)等等,说得像那么回事,就如说手掌纹,但是宋朝的历法多次改变而越变越差,自郭守敬(元代天文学家)以后,实际测验,对照日月交食,才知道‘濂洛关闽’(宋朝理学的四个学派),对于这事完全不清楚。就是邵康节最懂术数预测学,也只是用奇偶方圆这种对立的现象,揣摩有什么影响,实际也不是根据推算天文知道的。所以越是唱高调,就越不免张冠李戴。那日月星辰的运行,是有形可见的东西,尚且不能凭想像推理,何况‘太极先天’这种超出人们常识的无形可见的东西呢?古圣贤说过:‘君子于不知盖阙如也。’(君子不知道的事就存疑)”(现在类似宋儒的也不少)

67、女巫郝老太,是村妇中狡黠的,我小时候在沧州吕氏姑母家见过。她说自己是狐神附体,说别人的吉凶,凡是家务事,全都知道,所以相信的人很多。实际上是分布同党,结交女仆老妇,代她刺探隐秘的事,达到欺骗的目的。曾经有孕妇,问生男生女,郝认定是男,后来生的是女。孕妇质问神的话为什么不灵验,郝瞪眼说:“你本来应该生男,某月某日,你娘家送来二十个饼,你拿六个供给公婆,藏了十四个自己吃,冥府责怪你不孝,转男为女,你还不觉悟呢?”孕妇不知这事已先被她打探到,于是惊惶地认错。郝的巧于掩饰大都类似。有一天正在烧香召神,忽然端坐朗声说道:“我是真狐神。我们虽然与人混杂相处,其实各自修炼形体,怎么肯与乡里老妇有缘,管人家闲事?这老妇阴谋百出,借妖妄骗钱财,假托我们的名。所以今天真的来附体,使大家知道她的奸计。”因而一条一条说出她见不得人的恶行,并列举她的同党姓名。说完,郝霍然如梦醒,狼狈逃去,后来不知怎么样了。

68、我侍姬的母亲沈老太,说高川有个乞丐,与母亲妻子住在一破庙中。乞丐夏季在田里拾麦子有一斗多,嘱咐妻子磨面供母亲享用,妻子把好面藏起来,用粗面和脏水,作饼给母亲吃。当晚大雷雨,黑暗中妻了忽然嗷叫了一声,乞丐起来去看,发现有巨蛇进入妻子口中,咬她的心死了,乞丐哭着埋了。沈老太亲眼见蛇尾垂在胸前,长有二尺多。

69、有两个教书先生邻村居住,都认为自己是儒家正统道学。有一天相邀一起会讲,有十几个学生陪坐,正辩论人性和天命,剖析天理和人欲,义正词严,就如面对圣贤。忽然微风飒起,吹来纸片落在台阶下,旋转飞舞不停。学生们捡起来看,原来是二人商量夺取寡妇的田产,往来的密信。这或许是神憎恶他们的虚伪,所以巧妙揭发他们的奸诈。但是操弄奸术的人很多,当然没有全都败露。这些信败露,诡计不能用,寡妇的田产就保住了,应当是孤独凄苦的守贞节,感动鬼神,所以示现这样的灵异,暗中呵护吧。

70、李存其孝廉说,蠡县有凶宅,有一老儒生与向位客人住在其中。夜间窗外有拨剌的声音,老儒生呵叱说:“邪不能干涉正,妖不能胜过德,我讲道学三十年,怎么怕你呢?”窗外似乎有女子说道:“先生讲道学,我听了很久了。我虽然是异类,也很懂一点儒书。《大学》的要旨在诚意,诚意的要旨在慎独。先生一言一行,必定尊循古礼,果然是为了修正自己吗?或者还有一点点好名声的意思在吗?先生作语录,总是与其他儒生辩论,果然是为了证明大道吗?或者还有一点点好胜的意思在吗?至于修己明道,是天理啊,好名好胜,却是人的私欲啊。私欲不能克制,你讲的是什么学呢?这事不用口舌争执,先生在清夜摸摸心口,先自问怎么样,那邪敢来侵犯我吗?妖能胜过我吗?已经了然自知了,何必那么声色严厉呢?”老儒生汗如雨下,战抖着不能回答,接着听窗外微笑道:“先生不敢回答,还算能够不欺骗自己的本心,就让先生睡吧。”又拨剌一声,从屋檐上走了。

71、屠夫许方,就是前面所说夜里遇醉鬼的。他屠宰驴,先在地上挖坑,放板在上面,板的四角穿四个孔,把驴脚陷进孔中。有买肉的,根据买多少,用壶烧开水,浇驴身使毛脱肉熟,然后割取。说是必定要这样,肉才脆美,过一两天,肉尽才死去。当驴没有死时,箝住它的口不能出声,目光怒射,炯炯如两支火炬,惨不忍睹,而许方很坦然完全不在意。后来患病,全身溃烂,没有一块完好皮肤,形状就如他屠宰的驴,在床上翻来覆去,求死不得,哀号四五十天才气绝。他在病中痛悔自责,嘱咐他儿子志学赶紧改换行业。许方死后,志学就改做杀猪。我小时候还见过,现今没听说他有子孙,估计已经灭绝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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