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23日,农历九月初六,霜降,雷斋日。
本地银座小王师兄过生日,出资三千,放生回向父母安康吉祥。恰逢当日大集上有猎户售卖3只獾、5只果子狸,还有9只刺猬和近二百只即将送往饭店的斑鸠,一起买下。下午四点启程,进山放生。
同行两男四女,除了我和小王,还有三位女师兄,都是放生会骨干,修行既好又都十分美貌,更难得是个个强悍能干,一点也不娇气。平日进山放生,拿笼提袋,翻山越岭,披荆斩棘,从无畏色。她们放生很精进,我也很乐意叫她们同行,一来平时久座办公室,疏懒成性,需要能干的人帮忙,而这几位干起活来都不让须眉。二来放生日久,有时难免心生懈怠,有美女相伴左右,则往往精神抖擞,兴头大增,不知疲倦,事半功倍!当然也得带着老婆。
目的地是本地白云山,此山方圆50平方公里,海拔700多米,属鲁西北地区长白山脉,周边大小十九峰,山势陡峭,人迹罕至。这两年封山育林,加之今年雨水充足,山上草木枝繁叶茂,遍地疯长,林中鸟兽繁衍生息,飞走驰逐,好一片郁郁青山!快进山时,天色已暗,远远望见山腰有几处红点,开始并未在意,以为是山上草棚中有人点灯,再往前走看到红光之上竟有阵阵浓烟,走到近前才明白是发了山火!共有三个火头,也不知怎么燃起来的,傍晚山风轻微,火势并不猛烈,只是缓缓扩散。但如任其燃烧,天亮之前整座山上草木势必烧光!
去年冬天,有人在本地凤凰山山脚上坟,不小心走火,当时无人过问,一夜之间,整座山全部过火,一片光秃,虽无人员伤亡,却烧死物命无数,当真是一场浩劫!眼前着火点离路边大约有三五百米距离,及时上去扑灭,还不至于酿成大祸。
山中空寂,只有一老者在观望,他是附近村民,也是被火光引来,但没有手机无法报讯。我们几个马上掏出手机,拨打当地110、119,还有林业局值班电话。山中信号极差,但总算一一拨通,说明位置,报告火情,都答复说知道了,会派人处理。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当地职能部门一辆车开上来,几名工作人员下车一看,发现路边到起火点之间全是一片荆棘林,根本无路上山,硬穿上去,难度极大。几人耳语几句,竟然上车掉头,不顾而去!
一旁老者说,这也很正常,山火最是难救,救援者上不去,器材也上不去。一般情况下山上无人,不致有人员伤亡,不会承担多大责任,所以各部门都不太重视。现在天色以黑,不会有人再来扑救,只能任其燃烧了,你们也算尽了力,还是散了吧。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火势渐旺,几员女将,纷纷请战,说我们自己上去救算了!我则颇为踌躇,一是着火点很难靠近,二是天色已黑,怕人员有什么闪失。又怕救到最后,再有人说是我们引发山火的,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见我犹豫不绝,众人开始七嘴八舌,有的说哪有这么巧,偏偏我们放生时碰上山火,定是佛菩萨安派我们来救火的。有的说火都不救还放什么生?放生数量有限,山火蔓延,烧死的蚂蚁、小虫何止千万?救火就是大放生!被她们一激,我也起了斗志,若再犹豫,不免被女将们小觑,我还充什么放生会长的字号?当下决定立即上山救火!
众师兄每人折了一段树枝作为工具,小王一马当先,在前开路。山坡很陡又满是荆棘,只能猫腰抓着树枝从树木间隙穿过,还得随时小心脚下乱石松动,滚落下去!一点一点往上挪,好不容易靠近火点,大家抡起树枝,一阵狂拍,好不容易扑灭了两处火头。但此时山风渐大,另一处火头顺风向山上燃去,速度极快,火势又大,根本追赶不上,大家也已筋疲力尽,只能望洋兴叹。
便在此时,来路传来人声,竟陆续上来十几个壮小伙,每人手持一把铁锹,原来是老者被我们感动,跑回村搬救兵来了!见援军已到,大家松口气,都已全身无力也帮不上忙了,沿原路陆续下撤。下得山来,清点好人数,师兄们脸上熏得乌黑,身上扎满小刺,有的燎了头发,有的挂破衣服,但幸喜都无大碍,尽管都狼狈不堪,但眼看山火渐灭,挽回一场劫难,所有人都心怀大畅,法喜充满。
上车走时,那位老者却紧紧抓住我的手,坚决不放,非要留饭不可。我们再三推辞,他就是不松手,其意甚诚,反复说:好久没碰上你们这样的好人了,这世道还是好人多啊。当时已是夜里八点,车上物命却还没有放,我找个借口挣脱手,赶紧招呼众师兄上车走人。开出一里多地,借着手机微光念完放生仪轨,给王师兄父母做了特别会向,摸黑将所有物命放掉。
果子狸和獾大概是夜行动物,黑暗之中特别活跃,一放出笼,立即狂蹿,倏忽不见。斑鸠却不太适应,停留片刻,才纷纷飞走,几只刺猬却干脆赖在草丛里不动,总算放的顺利。下山吃饭,点一桌素菜,席间众人举杯为王师兄庆贺生日,小伙子大为感慨,说今天又放生又救火,虽然辛苦劳累,却是有生以来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
回家已是夜里十点多,此时才感觉全身酸痛,疲惫异常。从里到外衣服全部换掉,洗个热水澡,上床沉沉睡去,夜间迷迷糊糊听老婆起来一次,也没在意。次日醒来,她跟我说一件事,当时惊出一身冷汗!我家住一楼,楼下是地上车库,所以实际上等于是二楼。车库上方探出一片飞檐,便于排水,却留下了安全隐患。因为顺煤气管道爬上飞檐,正对我家厨房和卫生间窗户。安全起见,我装了两道窗户,外面是普通玻璃窗,里面一层是新式防盗窗,外形与普通窗户一样,只是有两层玻璃,中间横竖夹着钢棂。普通窗两窗之间用扣子扣上,这种窗两扇之间有一暗锁,按进锁心,十分坚固,所以平时外层窗户一般都开着。
我对象平日睡觉很沉,昨天却总觉心中不安,辗转难以入睡,还以为是救火以后过于兴奋。大约三点左右,她听到卫生间啪一声轻响,立即起身查看,见防盗窗的锁芯弹了出来,刚才就是锁芯弹出的声音。暗锁一开,防盗窗就形同虚设了!她平时胆小如鼠,这次却很沉着,也没叫我,立即上前把锁芯按回去。又轻轻拉开窗帘一角往外一看,见黑暗中一个人正蹲在窗外飞檐上,听见屋里有动静,立即顺煤气管子滑下去,一溜烟跑了。
老婆把里外两层窗户都关好,又检查一遍,也没叫醒我,回来继续睡。早晨听说这事,不禁有些后怕,也不知小毛贼是用什么高明手段将锁芯弄开的?他摸进来盗走些财物事小,要伤了人可就严重了!不由暗自庆幸,对老婆的胆大心细大大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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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一上班就去找物业,保安队长也吃了一惊,亲自来看现场,飞檐上果然有踩踏的痕迹,他向我们表示歉意,并承诺一定加强夜间巡逻,严加防范。又通知卖防盗窗的公司,他们也很重视,立即派人来检查并更换了锁芯。同时建议我夜里把外面一层玻璃窗也关好,小偷就没空间对锁芯下手了。那天正逢周六,晚上放生会几名骨干在我家开例会,吃晚饭。昨天救火的几位也都在座,巧的是其中小褚姑娘又是当天生日,谈及差点被盗一事,几位女师兄对我揶揄不断,有的说昨天救火你还犹豫不决,要不救那场火,说不定小偷进来把你偷了去,有的说救火得我们抢着上,防盗还得靠女将!我讪笑几声,狡辩了几句,心中却满是感激
放生会每周都会进山一两次,放生小野兽。路程遥远山路又险,所以经常会遇上事故。一次夜里在山中迷了路,又冷又饿,转到深夜才走出来。另一次,车陷进泥坑怎么也开不出来,众人齐心协力,费劲周折才推了出来,却以溅得满身满脸都是泥水!这次夜间山中救火更是惊险,我们开玩笑说简直有几分出生入死的味道了。一次次同舟共济,一次次共赴危难,大家肝胆相照,交情日深,早成了生活中的良朋和修行上的道友。
几年来精进放生,从未停歇,身边相伴的师兄换了一拨又一拨,有的放了一阵,信心退失,不再出现。有的虽然未退初心,但因种种事物牵绊又或碰上了什么事故,也都慢慢消失不见。始终追随的已没有几人其实世事难料,人生无常,今夜纵有高朋满座,笑语俨然,明朝说不定以物是人非,咫尺天涯展望前程,依旧任重道远。回首来路,却以寂寞如雪
《虚空放生》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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