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的认識論系建立在根、境、識叁者和合的基础上,其中根属于认識主体,境属于认識客体,識则是认識主体对认識客体的认識作用,唯有在认識主体、认識客体及认識作用叁者同时具足的情况下,有情才能认知外物,换言之,若缺少其中之一,即不能构成知識。那幺是否具足了根、境、識叁者就能够产生正确的知識呢?答案是不一定,因为佛教将知識分为世间知識和出世间知識,在相同的根与境之下,唯有圣者的智慧所获致的出世间知識才算是完全真实的知識,而一般凡夫的妄識所获致的世间知識则不是完全真实的知識。虽然世间知識不是完全真实的,然而由于它们都依赖于人们习以为常的感官认識而获致,因此常被误认为是真实的。
世人对外在事物的错误认識仍可从前述的根、境、識叁者來說明。先就外境而言,外境常常会欺骗我们的认知,即使拥有正常的根身,我们仍会被外境的假相所欺骗,例如经中常引用的阳焰、谷响、水月等现象,它们虽然不是真实存在,但有情初触对时常误以为真,等到进一步探查才发觉它们并非真实存在。另外一种外境的假相,就是有情正常的根身触境时所产生的共同认識,它普遍存在于生活中的各种事物,由于它们是有情正常感官的普遍共同认識,所以不容易被察觉它们的非真实性,例如有情对颜色的辨識,以为颜色有它固定的色性,其实颜色的呈现乃是由有情的眼球构造、取色識、光的亮度与折射等条件所决定,并没有颜色本身的固定性,然而由于它起自于同類有情的共同认識,所以不容易察觉它们乃是缘起的,因而也是空的,佛教将这一种众生普遍的执着称为难解空。除了外境的欺骗之外,有情的错误认識也來自于根身的变異或識的变異。根身的变異使人对外境产生異常的认識,例如眼翳者所見的毛发或耳疾者所产生的耳鸣,这些虚幻的境相并非正常人的共同认識,而仅发生于根身病变者,不过这种幻相只要患者痊愈即能明了它本來就不存在。其次,識的变異是指个人曾受邪伪的熏习或社会、师长、宗派的熏陶,或出于个人的谬误如以绳为蛇、見杌为人等,这些错误的认識可藉由正确的知識给予纠正。不过外力的熏习较诸个人的谬误更不容易纠正,塬因在于长期熏习的错見往往是根深柢固的,而社会普遍的熏陶又容易造成积非成是的共同谬误,因而形成社会大众习以为常的错見。这种大众习以为常的错見,常見之于极权社会的思想改造、言論限制、大众传媒误导或文化壟断等情形。在极权国家,人民长期被灌输領袖至上、政党至上的忠诚思想,其識的变異几已成为社会共識,因而提倡民主改革者往往成为全民的公敌,极权政府对人民言論的限制或大众传媒的掌控可以作为助长其进行思想改造的有利工具。而在民主社会,言論自由的濫用,大众传媒资讯的误导,其扭曲事实所造成的社会亂象与人民信心危机,其为害更有甚于极权社会。在文化壟断方面,如中国自古以來以华夏文化为尊,将边疆民族及洋人视为夷狄未化之地,实则对照于西方文明,中国并非所谓的禮仪之邦,柏杨在其着作中早就拆穿了这样的谎言,在宗教方面,西藏佛教继承印度佛教論师长于思辨的学风,绝非区区未化的夷狄之教,即使是汉地的佛教,在儒家独尊的传统文化下,佛教也不免被挤压为边缘文化,出家被视为违反禮教,小說戏剧中佛门常成为失戀者或失意者的归宿。以上这些外力的长期熏习,造成社会上普遍的错误认識,都属于識的变異所产生的谬误。
有情的错误认識无論起自于外境的欺骗、根身的变異或識的变異,即使在世间也不能构成真理,唯一可以称做世间真理的是有情正常的根身触境时所产生的共同认識。然而相对于已正見第一义空的圣者看來,无論是前者的非世间真理或后者的世间真理,它们都只不过是众生习以为常的错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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