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很多人问过我,作为科学家,又是大学校长,你为什么信奉佛教?
我常常想,如果我信奉基督教或天主教,可能就没有人提出这个疑问。这反映人们对佛教仍然不大理解。甚至有人会认为佛教是不科学的、消极的、甚至迷信的。
这类误解现在仍然很普遍。很多影视作品里面的角色,一旦看不开就出家当和尚、做尼姑,让人们以为佛教是避世的、消极的宗教。看见很多婆婆拜观音菩萨求福及借库,就认为佛教是迷信的宗教,其实那些只是附会于佛教的民间习俗,并不代表佛法,甚至应该说和佛法无关的。
通过多年来的学佛,我深刻体会到,佛教不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而是一门深奥渊博的哲学。‘佛’是觉悟了的人,他不是造物主,也不是主宰万物的神,他是众生最优秀的导师。
作为一位理性的科学家,皈依佛门,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偶然,亦非退休后修身养性的寄托,而是长期思考体验的必然。
童年的时候,我经常见到长辈们在每月初一、十五吃斋,焚香供佛,以为这就是佛教。那时对佛教的印象是模糊的,没时间去了解和接近它。
读书时,我上的是教会学堂。常常有牧师来讲课,但是听不进去,心里没有感应。后来我去英国读书拿博士学位,到美国从事博士后研究,及后回香港大学任教,依然没有机缘接触佛教。
我真正走近佛教,了解佛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
1991年,受聘担任香港理工大学校长。第二年,在偶然之间发现桌上有一张佛学会的讲座通知,刚好那天晚上有时间,便应邀前去听讲。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佛教。做讲座的是一位学佛多年的陈家宝医生。他从医生治身和佛家治心入手,讲得非常好,非常有道理。我听了以后有非常大的震动,觉得和自己的思维想法很近。
当时我就有很奇异的感觉,对佛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请陈家宝医生介绍一些佛学方面的书籍给我。
从此,埋头于经书之中,潜心研读佛经。去“明珠佛学会”听“佛学初阶”,去“普明佛学会”听佛学系统讲座,“各种初级班,中级班,都去听……”就像遇到一个科学新发现,一心要去了解它、掌握它、证明它。
在这之前我对佛教是不了解的,认为它可能是迷信的、消极的、不科学的。看了很多佛经之后,我开始认识到,佛教完全不是迷信,而且是非常科学的。
虽然佛教和科学是两个不同的范畴,但在我看来,两者背后都贯穿着对因果的探索和学习。或者说,佛教与科学对因缘的探索是不谋而合的,甚至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会尝试利用自己对科学的认识,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等佛教义理。我越读越觉得佛法的精妙。在我看来,佛教的基本理论“缘起性空”,本就是宇宙的自然规律。佛陀就是觉悟到宇宙的本质及其自然规律的真理。
佛教讲究信、解、行、证,重要的是通过实践,得到证悟。随着对佛学理解的深入,亦开始体验修行的生活。
1995年,来到台湾佛光山,参加“七日短期出家”。
按照当时规定,男众弟子都要剃光头。这让我有点犯难,我任职香港理工大学,又是一校之长,如果光头返校,人家不理解短期出家之义,岂不要误会我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就不妥了。最后,我得到了星云大师的谅解和同意,是唯一留发参加短期出家的。
在短期出家的那段时间里,晨钟暮鼓,清风明月,300多位同修,无论各自的背景和地位如何不同,全部平等相待,过着同一种庄严、朴素、守戒的清净生活,给我至今难忘的深刻体验。
其后,参加了台湾法鼓山和缅甸宣隆寺等道场的禅修训练。如法如仪的禅修训练,使我获得更深层次的心灵体验。从那时起,养成了每天早起打坐的习惯。
坐禅使我开始认识自己的内心世界,得以拓展心灵空间,处事的态度亦较前客观和包容。2001年初,当了校长十年的我,提出让校董、教职员及学生代表150人,以不记名的方式对校长过去十年的工作进行评核。评核结果是81分,别人认为最终的成绩很好,在我来说,我是用一颗平常心来看待的。在香港我是第一位亦是唯一这样做的大学校长,原因是我学佛之后,已经不太看重个人得失。评价好,固然好。不好,就要去改善。(文:潘宗光)
潘宗光教授简介
潘宗光,大英帝国勋章获得者、金紫荆星章获得者、太平绅士,1940年出生于香港,广东番禹人,化学教授,香港理工大学前校长,佛教徒。其表弟为已故明星张国荣。
潘宗光毕业于圣保罗男女中学,1963年毕业于香港大学并获得一级荣誉学士学位,1967年在英国伦敦大学学院获得哲学博士和科学博士学位,1979年取得伦敦大学学院科学博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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