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就下起了雨,却少了些向往之意,也没了早年间廊下听雨的心思。雨声淅沥仿佛记起了当年自己,不想还好,这一想却凭生了几分暮气惹人不喜,也不知哪儿来的老人心思总是没由来的惆怅起来,唱起了休说鲈鱼堪脍,想起了电影《无问西东》里面西南联大的师生静坐听雨的画面,大概这就叫情怀吧。
国人总是不缺少情怀的,世界上也再没有哪个民族可以像我们一样对着千百年里已经看遍了无数的春花秋月依然能够心生感慨,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天走过江南雨巷、脚踩着古老的青石板脚步也有些凌乱起来,看着那檐上的冷雨划过片片被岁月侵蚀的青瓦滴落在地上溅起涟漪,心里又被哪一首词句撩动了弦。
下雨天里,总是能觅得一份平静让这颗心在雨中得到净化和归属。
少年听雨阁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野阔江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斑斑矣。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无数次的在雨天里想起这首词,也想过千百年来又该有多少骚人墨客,青春男女抑或是迟暮美人白发将军也曾看着这雨浅吟低唱。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同一片苍穹下,又不知多少人曾发出过一样的感慨生了一样的心思。不管桃李春风,还是梧桐秋雨,古人终究是感性的,如今的我们大抵也是感性的,哪怕是曾经或者有过。只是现在的人们逐渐失去了这份感性,而那些少数或许还感性的人也不怎么见容于世了。
虽不是秋风秋雨,却也有些愁煞人了。
曾在冬月里燕园未名湖畔听雨。乙未年的冬天,也曾旅居京城,冬雨漫漫,辗转至北大,惶惶而入。那时雨声淅沥,出而远望,冬柳摇曳,微风徐来,别有意境。自东门入而向北,博雅塔矗于苍树之中,沧桑而立。塔下那湖,便是未名湖了。湖面结着厚厚的冰,翻卷于岸,三尺有余。深冬时节,有苍塔而无烟柳春波,有冻湖而无水心荡漾,恍然间便有凄迷之感。行至湖南,雨愈急。向东遥望,塔伫湖畔,烟雨朦胧,宛若迷离,兼江南之忧愁,塞北之悲凄也,人间美景大概不过如此了吧。接着向西北蜒行,未名湖畔桃树依旧,可惜久闻桃花而不得见。绕至湖心岛,岛上翠竹群树环绕,依稀辩夏日葱茏旧貌。伫立于石舫之上,隔湖远望,似有思而又无所思。湖、塔、岛、亭、山,皆入眼帘,更兼雨势又甚,仿佛置身世外,聊然无知,这就是北大一塔湖图了吧。离岛而西,折了一片竹叶夹在书中, 过华表,出西门,不觉间黄昏将至,而衣湿尽焉。
也在济南大明湖的游船上听雨,又是不一样的风景。七月的盛夏,小船在风波里出没,不去理会岸的人让我们靠岸的声音,就闭着眼睛听雨滴落在船篷上好不快意。廊下的人们静坐在长凳上,有的相互依偎,有的窃窃私语,三两个顽童不顾母亲劝阻溜出廊檐在雨中追逐打闹。柳色如烟,这雨亦是如烟,整个世界都仿佛那么宁静,天地间再没有了熙熙攘攘的焦躁与烦闷。
静坐听听那冷雨、那夜雨、那细雨、那叫人柔肠寸断的杏花烟雨......
在中国人的风雨之中,自有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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