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奇人”徐霞客,是明代著名的旅行家、地理学家。江苏江阴人,名弘祖,字振之,霞客为其号。他生于明万历十四年(1586年),卒于明崇祯十四年(1641年)。他写的《徐霞客游记》被人称为“千古奇书’’或“古今一大奇书”。英国的中国科技史专家李约瑟在其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一书中讦价道:“他的游记读来并不像是17世纪的学者所写的东西,倒像是一部20世纪的野外勘察记录。”
徐霞客从小就有一个远大理想,立志游遍祖国的锦绣河山,探索大自然的奥秘。他幼年就博览古今史书、舆地志和山海图经,酷爱地理。22岁开始外出旅游,直到生命结束为止,历时30多年。他先后东渡普陀,北游幽燕,南达闽粤,西北勇攀太华之巅,西南远涉云贵边陲。游历了相当于今天的江苏、浙江、安徽、福建、山东、河北、山西、陕西、河南、江西、广东、广西、湖南、湖北、贵州及云南等16个省区及北京、天津、上海3市。可以说,几乎大半个中国的土地上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他把自己的毕生精力全部献给
了祖国的地理考察事业。
徐霞客在考察大自然的过程中,不管困难多么大,条件多么恶劣,每天都坚持把旅游的经历和考察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心得体会,详尽而生动地记录下来,据他自己说:“余日必有记”,从未间断过。明崇祯十三年(1640年),因疾病缠身,双足不能行走,才由云南知府用轿送他回家乡。
徐霞客回家后,卧病在床,无力整理自己的游记手稿。临危前,不得不委托其外甥季梦良(字会明)来实现这一心愿。后经季氏、王忠纫共同努力将游记手稿编辑成书。
《徐霞客游记》不仅是一部地理学名著,也是一部享有盛名的文学佳篇,不仅有很高的科学价值,而且有很高的文学价值。祖国的山山水水,自然界的千奇万景,在他的笔下,如诗如画,栩栩如生。写动态,千变万化;写静态,清新秀丽;写山,或峻险幽奇,或巍峨雄壮,令人目不暇接;写水,或碧波荡漾,或水清石寒,令人心旷神怡;写洞,或玲珑剔透,或乳柱缤纷,令人眼花缭乱;写险,或悬流而下,或猿挂蛇行,令人心惊胆战。凡此种种,美不胜收。全书文字优美,语言生动,感情真挚,表达深刻细致。洋洋60多万字的大著作,人们读起来,如身,临其境,深受感动,爱不释手,不愧为“世间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
徐霞客游浙江的时间是明崇祯九年(1636年)。他从家乡江阴出发,由锡邑(今无锡市)、姑苏、昆山、青浦至杭州,再取道余杭、临安,下桐庐、兰溪,游金华三洞……西行过衢州、常山,再进入江西省境。九月十九日出发,直至二十五日才人浙境,一路行程匆匆。十月初一登西湖北岸的宝石山,游历飞来峰、灵隐寺、上天竺、中天竺、下天竺。明崇祯九年十月初一日,天气晴朗爽洁,然已有寒意,西北风刮得颇为厉害。他同静闻法师登上宝石山巅,站在山顶上,俯望山下的西湖,西湖周边的山脉,宛如一幅水墨画,令人心旷神怡。宝石山有落星石,由巨石堆架而成。他在书里写道:“西峰突石尤虮臬,南望湖光江影,北眺皋亭、德清诸山,东瞰杭城万灶,靡不历历。”
在山上盘桓了大半日,下山五里,即到岳王坟。再过十里,至飞来峰,并在山下吃了饭,随即上峰进入各个洞壑。观察之后,详细地记录下他的所见:“大约其峰自枫木岭东来,屏列灵隐之前,至此峰尽骨露;石皆嵌空玲珑,骈列三洞;洞俱透漏穿错,不作深杳之状。昔黥于杨髡之刊凿,今苦于游丐之喧污。”飞来峰倒成了游丐的憩息之所了,他们拄着拐杖,坐在风景名胜之处,若有好心人,便可得饱食终日。但凡到了灵隐寺进香的游客,心地善良,看见乞丐必会以食相舍。游丐摸透了他们的心思,所以坐而待等。而徐霞客到达飞来峰时,几位乞丐寂然无声地坐着,因时至冬日,山间石爽,毫无声闻之溷,整个飞来峰宁静得能听到落叶的声音。“若山洗其骨,而天洗其容者。”虚空静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徐霞客上上下下爬遍了飞来峰,又在各个小山头察看地形,得出一个结论:“洞顶灵石攒空,怪树搏影,跨坐其上,不减群玉山头也。其峰昔属灵隐,今为张氏所有矣。”
留留恋恋地下了山,涉过涧,徐霞客一行就到了灵隐。灵隐寺与飞来峰是两番景致。飞来峰静寂无声,而灵隐寺则香火鼎盛。明末之际,社会动乱,人心不定,人寺进香者就更多。寺内香客摩肩接踵,成群结队的善男信女,包括一些衣着艳丽的妇人,十分招眼地在寺里走动。逸出尘外的寺字,也难免沾染上世俗之尘埃。
令徐霞客大为惊奇的是:在这众多的香客当中,有一老僧,“拥衲默坐中台,仰受日精,久不一瞬”。在寺庙里见到这么多衣着光鲜浓妆艳抹的女人,已让徐霞客叹为“惊遇”了,而在中台上,见一老僧拥袖默坐,完全沉浸在佛家的禅定境界中,对身边的“艳香流转”、世俗尘寰的喧闹浑然无觉,人在此世界,而心早在彼世界了。“坐日忘空”、“仰受日精”,久久地一动不动,如同一根枯木,这景象让徐霞客大为感动与震撼。时局纷扰,人心思乱,谁能像老僧那样将世俗摒之于外,处世俗而不为世俗所累,保持佛家的清静本色,心境之纯净,涵养之高深,怎不令徐霞客为之感慨!徐霞客是爱国主义者,他爱憎分明,对当时政治腐败不满,尤其对宦官魏忠贤一伙深恶痛绝,不入仕途,不与贪官污吏为伍,并同情被迫害的东林党人,情愿和他们交朋友,他以“身许之山水”,决心走科学救国的道路;他关心老百姓的疾苦,((J恤孤怜寡,拯弱救饥”。可他所到之处,所见之人均与此老僧不同,徐霞客赞叹不已,在老僧身旁“徘徊久之”,不忍遽去。事后,他把灵隐寺的所闻所见记到了当天的日记里,称之为:“奇遇矣!”
那一天,他在灵隐寺参观了falun殿,殿东新构罗汉殿,止得五百之半,另一半正在构建当中。下午,从包园西面登上枫树岭,到了上天竺,随后又到了中天竺、下天竺。沿着下天竺的后面一条路朝西走,就看到了“三生石”。三生石骨态嶙峋,颜色清润,不像传说中那么古老。大约估计了一下位置,正好是灵隐寺的南面。从下天竺走了五里路,到茅家埠坐船时,日落西山了。到达昭庆寺时,天已黑透。读着隔了367年的文字,仍然亲切。好像徐霞客昨天才来游过灵隐寺、飞来峰。他所经历的“奇遇”,我们能够想像:静寂无比的飞来峰,群峰沉默,诸丐寂然;灵隐寺里,善男信女、艳俗妇人与那人定的老僧,组成了一幅奇妙的画面。风尘仆仆的徐霞客立在老僧前,默默地看着他,内心时时涌动着激越的情愫,赞叹、徘徊、难舍这老僧的佛家本色,更感慨自己孤身飘零的独特感受。朝廷之昏暗,让他心生寒意,不愿踏人仕途半步。他宁愿将身许之以山水,让大自然来净化自己的灵魂。不曾想,在这老僧面前,他震撼了。人心定,百事便可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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